在华一年间
—— 专访日本公使井出敬二

井出敬二是在一年前被日本外务省任命为日本大使馆新闻文化中心主任的,当时他的同事们认为派到中国工作是个美差,甚至还有点眼红。

“(接到任命的时候)我立刻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说了十分感谢!”过去未曾在中国工作过的井出敬二竟然得到同事“眼红”的位子,日本外务省非常重视对中国的工作,如果能被派到中国来工作,会被同事们认为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幸福的事情的确有很多,光是美味可口的食物就够让人享受一阵子了,但美中不足的是,中日两国关系也有一些问题有待于解决。而其中的许多问题都触及两个国家的根本利益。

2002年4月12日,井出先生曾陪同小泉纯一郎首相出席博鳌论坛,并发表了“亚洲的新世纪——挑战和机会”讲话,井出还参与了这篇讲话稿的写作。小泉首相提到了鉴真和尚东渡日本以及中国发展并不是威胁的内容。然而2002年4月12日之后,中日最高层领导再也没有直接互访,尽管小泉多次表白自己去参拜靖国神社的初衷,但他的解释显然没有被中国所接受。

在日本仍不能正确看待历史问题的情形下,井出的工作显然存在着相当的困难。井出公使对他们的员工说,正是在有些问题有待于解决的状态下,我们才更需要努力工作。与此同时,一位中国的外交官也在中国驻日本大使馆表达了同样的看法。

从外表看,井出公使并没有工业强国官员的那种派头。他从来不拒绝记者的采访要求,他的办公电话从来不会故意设为忙音状态,而名片上的电子邮箱地址也总是有效的,并且每信必复。他是日本新闻文化中心主任,他手下的十多名工作人员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努力工作,任何信息到了他们手上都会被及时处理,如果你要找的人一时不在,另外的同事一定会告诉你,这个人去做什么了,会什么时候返回。一年间,井出公使在中国初步建起了沟通渠道。但他还希望跟更多的中国人认识,在这一年他发出了4000多张名片。他希望不仅仅只跟中国北京、天津、青岛、武汉、长沙等地的人介绍日本,今年新闻文化中心的工作还会推向贵州、宁夏、青海等偏远地区。

“拿钱干活,如果不干活,人家会说你拿钱干什么去了?”井出公使这样解释他为什么如此勤奋工作。井出公使上任三、四个月后,就向日本外务省的宣传部门提出申请经费,搞一份宣传品。一个月后这个申请被批准,这份刊物取名《日本之风》,并在2004年7月份推出。第一期和第二期,各印了5000册,从第三期开始,就一下增加到10000册。井出公使很高兴自己的这个设想成为了现实。

2004年圣诞前,井出公使专门设家宴款待各路记者,他的夫人还为大家表演了传统茶道。在井出家玄关处,挂着两幅中国梅花图。据说,对中国艺术品很喜欢的井出公使,对远道来向他推销中国艺术品的人从不好意思拒绝,一般都会买下来,但他就是不透露他到底花了多少钱。井出公使已经开始学习汉语,而且还学中国人一样往客人碗里夹菜,他不知道这种做法在中国已经不那么流行了。

访谈

问:公使先生来中国后,觉得中国人印象里的日本和您生活中的那个日本有什么不一样?

答:中国人是非常直率的,交流也是非常容易的。中国人对日本的看法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情况,其他国家也是这样。他们一般通过报纸和杂志来了解外部的情况,但这些信息会有一些局限性。

日本为了不再发生二次世界大战那样的事情,一直在努力。为了彻底实现民主与和平,政府制定了友好睦邻的外交政策。希望这点能得到理解。非常希望中国把日本看作一个新的国家来理解。

问:公使先生努力的突破点是什么?

答:首先是经常进行交流。这不仅仅是中国,很多国家的人,包括日本人也一样,有自己特定的想法,这是在一个封闭的小箱子里头的想法,即“思考的箱子”。这种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旧的想法,使得人们很难接受新的想法。所以有必要先把这个箱子打破,才能放进新的想法。因此,仅仅一次见面谈话可能不行,要多次见面重复谈,最好是面对面进行交谈,才可能打破这个“箱子”。

问:如果“箱子”可以打破,最想把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装进去?

答:把中国人邀请到日本去,让他们亲眼看到日本,这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光去日本走走是不行的,因为现在中国也发展起来了,可能去看东京的人会说这跟上海差不多。在日本的社会中蕴涵着一个秘密,这就是教育非常普及,对教育的普及并不仅限于精英人士,而是全国国民的普及。去年有50多万中国人去了日本,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中国人能去日本看看。

问:中国人习惯把德国人对战争的反省和日本人对战争的反省进行比较,很多人认为日本人不如德国人诚恳。公使对此有什么评价?

答:我在中国听过这种说法。中国人的看法是因为日本侵略过中国,但中国人并没有受到德国纳粹的侵害。所以对日本的评价会有一种特殊的情绪。

井出敬二简介

1980年进入日本外务省,历任经济合作开发组织OECD日本政府代表部一等秘书、日本驻俄罗斯大使馆新闻文化中心主任、外务省亚洲大洋州局地域政策课课长、外务省经济局发展中地域课课长。2004年2月赴任日本驻中国大使馆,作为日本大使馆新闻发言人负责报道工作。